多家老牌商超结业撤场，百货商场为何不“香”了？
天虹商场再见！流行前线再见！近日，陪伴深圳人15年之久的老百货商场——国贸天虹商场发布结业通知；广州首家与地铁直接连通的大型商场、曾经的“潮流”集聚地——流行前线也正式撤场；接连不断的商场闭店消息让不少网友感叹“又要和青春回忆说再见了”。
时代要淘汰你的时候，连招呼都不会打。除了上述两大商场，广州百佳永辉正佳店、广州天河城百货北京路店、广州家乐福员村店、家乐福深圳首店……近年来，不少老牌百货商场退出历史舞台，引发广泛关注和讨论。作为众多80后、90后共同回忆的百货商场为何在2023年就“活不下去”了呢？传统“大卖场”为什么俘获不了当代年轻人的心？
退出决定不是“一时的冲动”
而是早有端倪
天虹商场、流行前线、家乐福……当前引发网友热议的这些商场、超市都是不少当地人熟悉的共同回忆，有很多都陪伴了80后、90后十几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在他们的印象当中，这些百货商场都曾有过一时的繁荣辉煌，承载了不少人的美好回忆。
“承载美好的回忆，好多地方都在慢慢消失”“从我去不起的地方，到我不回去的地方，再到我去不了的地方”“一声叹息，希望能再度转型回归”……在这些百货商场关店的话题讨论中，有不少消费者表示出“惋惜”，也有不少网友专门找时间在闭店前打卡留念。
为什么停业？其实很多时候，退出的决定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早有端倪。实际上很多时候，这些商场的退出都是因为租约到期。
深圳罗湖国贸天虹于2008年开业，是一家集时尚百货、精致超市、特色餐饮、生活服务配套等多项功能为一体的大型百货商场，至今经营时间长达15年。根据结业通知，深圳罗湖国贸天虹商场结业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商场与业主租约到期，结束营业后，消费者可以到天虹APP和小程序进行购物，还可以到东门天虹、布吉天虹、福民天虹、中航城君商购物中心等进行线下咨询。
流行前线开业时间更是长达24年之久。与广州地铁一号线同日开业的流行前线是华南地区第一家与地铁相连的潮流文化主题商场。从命名就可以发现，当年这家大型商场主打“潮流”“流行”，集聚了不少时装、首饰、潮流玩物门店，是当年不少潮人的打卡地。
公告显示，广州海印实业集团有限公司承租该办享有权属物业的9406人防工程（即“流行前线”）合同期在6月30日届满。在新的总承租方尚未到位前，由该办聘请的广州珠江城市管理服务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临时接管该场地。
此前，家乐福的闭店也曾引发不少讨论。6月30日，营业了18年的广州家乐福员村店也正式停止营业。根据苏宁易购发布的最新一季度报，截至2023年3月31日，家乐福在中国拥有门店114家。也就是说，相较年初的147家缩减了33家。而在2022年一年，家乐福就关店58家。
百货商场昔日的“粉丝”
成了山姆店会员
租约到期，不再续约。这或许是不少商场退场的最直接原因。细究到期不续约的背后，不同商场具体原因可能不尽相同，也或许有着各自的“难言之隐”。
但从商业逻辑来看，商业市场逐利为本性，经济效益永远是市场经营主体追逐的目标。所以众多百货商场退场的背后其实和大型百货商场盈利能力下降有着莫大关系。而盈利下降的背后，也与客流量不足关系莫大。
要解答为什么现在年轻人不去这些百货商场，可能要先了解当年为什么会兴起“大卖场”这种业态。
“以前小的时候没有什么消费能力和品牌意识，又想追赶潮流，所以想要买衣服、饰品首先就会想到去流行前线，去到就可以一站式购买。”广州的黄小姐在学生时代是流行前线的常客，在关店的时候还特地回去打卡留念。
“百货超市通常商品品类比较齐全、集中，适合家庭一站式购买米面粮油等生活必需品，80、90年代消费场景相对单一，所以大型百货商超是不少家庭在周末节假日会选择的外出场景。”广东白云学院现代产业研究院院长王先庆表示，“大卖场”的优势在于商品的完备，符合当时的消费习惯。
但辉煌一时的“大卖场”的日子并不是近几年才不好过的。据贝恩公司与凯度消费者指数报告，2015年，中国大卖场业态就已首次出现“负增长”。
究其原因，也和时代发展息息相关。王先庆分析租金成本高、客流下降、价格优势不复是百货商场普遍面临的难题。
并且，线下零售商店的关闭潮也并不只是发生在国内。疫情后，世界各地的线下零售店都有“扛不住”的声音出现。
德国零售商协会（HDE）预计，由于购买力下降，成本升高，2023年德国将有9000家商店永久关闭。尤其是2020至2022年新冠疫情期间，德国商店数量快速减少，平均每年减少1.1万家。
曾为美国最大的家居用品连锁商店Bed Bath & Beyond在当地时间4月23日申请破产保护，该公司的销售额自去年以来急剧下降，并出现巨大的运营资金缺口。
根据英国零售业研究中心(CRR)的数据，2022年英国商业街、购物中心关门的商店数量急剧增加，超1.7万家商店关闭，创五年来新高。
“每种业态都有自己的生命周期。”在王先庆看来，当前百货商场这种“大卖场”形式的式微和发展周期有很大关系。
在他看来，百货商场“大卖场”业态经历了萌芽、成长、成熟的阶段，如今已经步入“老化”甚至“退出”阶段。“随着直播电商、商圈消费、社区消费等消费形态的崛起，百货商超不再是消费者的最佳选择。再加上不少老百货、老超市近年没有抓住转型风口或转型不彻底，逐渐流失了消费者。”他说。
虽然每次有百货或者商场关店，总有网友出来“缅怀青春”，但“情怀不能当饭吃”，这批发言的网友也有不少坦言，自己已经几年没有进过百货商场消费。正如前面提及的当年流行前线的常客黄小姐，现在已经是山姆店的会员了。
出路何在？
抓住年轻人的心
百货超市等“大卖场”模式是否已经是“时代的眼泪”？时代大潮下，“大卖场”是不是只能默默退出历史舞台呢？
IPG中国区首席经济学家柏文喜表示：“互联网大厂下场商超打造出的新零售重构了传统商业的‘人、货、场’的关系，对于传统商超业态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是革命性的；同时，疫情强化和塑造了购物习惯的线上化，对传统商超的生意造成了从SKU到毛利率的双重挤压。”
其实，关店也不一定是坏事，有时候甚至是一种及时止损。
以大润发为例，这家不少消费者熟悉的商场母公司是高鑫零售。在其公布的2023财年业绩中，高鑫零售实现7800万元的盈利，这是在关闭了一些线下门店、优化业态布局实现的成绩。
一直关店的沃尔玛也凭借着山姆会员店实现了业绩提升。2024财年一季报显示，沃尔玛中国营收373.39亿元，同比增长28.3%。其中，山姆会员店表现突出，实现46%的强劲销售增长。
家乐福中国的瘦身调整计划也提出，聚焦核心优势城市开展店面经营，快速关闭亏损店面；加快家乐福店面与电器业态的融合经营，加快社区生活业态招商，同时，优化家乐福超市的品类结构、商品组合，提高经营效益。
中国连锁经营协会发布《连锁超市经营情况报告（2022）》指出，通过多品牌、多细分业态、多门店类型、多渠道的发展模式，连锁超市聚焦目标顾客，探索发展最优解。传统的实体超市、生鲜超市及新零售超市都在尝试精准满足多层次的消费需求。
王先庆表示，这些传统的百货商超要基于自身所在地段和场景进行改造升级，在已有的物理空间上增加消费体验，打造新消费场景，吸引年轻消费者。“年轻消费者永远善变，要洞察新消费趋势，精准满足不同消费者多层次的消费需求。”
柏文喜指出，让传统商超的线上化与业务内容的社交化、场景化、社区化，以及向会员店的转型，成为不可逆转的趋势。“传统大卖场的前路，一方面是不断加强线上营销以弥补线下消费被不断取代和分流对业绩的影响；另一方面是要不断对自身经营模式、商业业态进行创新与调整，让自身能够不断适应行业变化并保持长久的生命力和竞争力。”
市场没有永远的赢家。没有业态会一直年轻，但总有业态正年轻。如何根据新消费习惯调整经营模式，或许才是百货商场挽回消费者的关键。
南方+记者 宾红霞
【设计】张昶
【作者】 宾红霞；张昶
【来源】 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