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他杀了亲哥登基,传言娶妹、纳母,私德千夫所指,却被史书称为明君?
刘骏用铁腕打碎世家大族格局,二十三岁登基,硬生生推开一个新时代,争议越多,越说明他有料。
他并不是宋文帝最爱的儿子,连中等都算不上。
刘骏的出身并不风光,他的母亲路惠男出身低微,甚至连仕宦门第都排不上号。
一个靠给人赶马车的家庭出身,放在讲究血统的南朝建康,那是注定一辈子被踩在地上。高门士族视他母亲为耻,连带着也把他当透明人。
“小刘骏”,那时候只是武陵王,一个不讨喜的王爷,连想靠近朝堂都难。
文帝刘义隆给他安排的,是外放雍州,这既是对他的远离视线,也是一种防备。可谁想到,就是这个不被期待的“边疆王”,在三年内打出了属于自己的底气。
雍州的蛮乱,不是小打小闹,驿道蛮、郧山蛮、缘沔蛮连成一片,朝廷早已无能为力。
刘骏到了,却没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地方官。他不光招兵买马,还聚起了几个日后改变南朝格局的狠角色:沈庆之、柳元景、朱修之、宗悫、王玄谟……这些人,一个比一个能打。
三年时间,数万蛮族被清剿,大量迁户送往京师,地方变安,朝廷震惊。
他不是只靠武力,刘骏文采斐然,博学强记,七行俱下,史书甚至称他“读书千卷,骑射百发”。
他不是标准皇子,却几乎是文武全才。可真正让他命运急转的,不是才华,而是兄长刘劭的一场“宫变”。
453年3月,皇太子刘劭杀父登基,天下哗然。
这个父亲还在殿上操劳的帝国,忽然之间变成了“弑君之国”,刘骏听闻此事,立刻在江州起兵。江州也不是朝堂要地,他起兵没多少本钱,只靠他自己,以及沈庆之几个老兄弟。
可打的却是兄长的新政权,一个刚刚斩杀父皇、夺走皇位的太子,这仗,不是正义感爆发就能赢的。
刘骏打了整整三个多月,南朝中部大乱,忠臣、叛将、蛮部、旧部,混在一起,杀得一塌糊涂。
刘骏亲率兵马,屡战屡胜,最终攻进京城新亭,刘劭来不及逃,被当场俘虏。紧接着,刘骏下令,刘劭、刘濬两个哥哥,一并斩首。至此,整个刘义隆一系的“长子正统”,彻底终结。
二十三岁的刘骏,在南方权贵都不信任的目光中,登上皇位,改新亭为“中兴亭”。
他自己知道,这不是继承,而是起义,打的是逆臣,坐上的是血位。他的身份不再是皇子,而是带兵打出来的皇帝。
登基之后的刘骏,没有丝毫留情,他不是来和稀泥的。
过去几十年里,东晋以来的门阀士族一直牢牢把控着中枢权力。尚书令、尚书仆射、吏部尚书这些人,家家都有“王谢门第”的背景。朝廷上的事,皇帝想插手?对不起,士族已经分好饼了。
刘骏,直接废了“录尚书事”的职位。他不让这些权贵自己写命令、批公文,改由中书舍人直接处理政务。
他启用的人是谁?戴法兴、巢尚之、徐爰,通通是寒门出身!
这在南朝,是翻天的动作,换句话说,从这刻起,门第不重要了,你是哪家、祖上有没有拜过官,统统靠边站。只要你是我刘骏信得过的寒门之才,就能掌政。
“寒人掌机要”,就是从他这里开始。
不仅如此,他还创了一个叫“典签”的制度,什么意思?
过去宗室亲王镇守地方州镇,看似是朝廷派的,其实早就成了地方割据,地方州镇,是皇帝的软肋。
刘骏不干,他让中央派出“典签”,一个类似监军又像内线的人,专门驻扎在亲王属地,监察、传达、制衡、汇报,一手抓牢。
这些典签官多为他自己信任的寒门文士。寒门入中枢,寒士控地方,刘骏要的是彻底打碎士族架构。
这套制度不仅他自己用得顺手,连南齐、南梁、南陈、甚至北魏都借鉴照抄。他用的是铁腕,但确实搞出了南朝有史以来最讲效率、最讲执行的行政体系。
一个23岁靠兵变上来的皇帝,在朝堂上没爹可依、没族可靠,怎么办?只能靠制度。
他让寒门进军政、让武夫得实权、让自己能插手地方。他把皇位坐成了“指哪打哪、命令能下到县令”的硬位子。
可你以为他只是破局?不,他还选才、还奖功。
沈庆之、柳元景这些战功将领,按功晋升为三公,这在整个南朝都是第一次。靠军功、不靠门第,从寒人升到宰相,这口子,一旦开了,世家大族的垄断就破了。
而在中央,他提拔了一批原本在士族眼中根本“入不了台阁”的寒士,这些人精明、听话、讲制度,不讲亲戚。
刘骏明白,他不能做士族的儿皇帝,他要做自己的皇帝。
刘骏的私德争议,是南朝最乱的宫闱传说之一,但真相,远比“道德审判”更复杂。
刘骏上台的方式,本就极具震撼:杀父仇人是他兄长,皇权更迭血流成河。可登基之后,刘骏干得最绝的,居然不是弑兄,而是清洗宗族。
先是刘劭、刘濬人头落地,接着是刘义宣叛乱失败被杀,南平王刘铄、武昌王刘浑、竟陵王刘诞、海陵王刘休茂等也接连死于兵变、谋反、清算。
十二年时间,八个兄弟死在他手里。
有人说他冷血,可问题是:这些人确实都造了反。刘骏知道,坐上这个皇位,没有手足情,只有生死局,与其让他们来翻盘,干脆自己先动手。
而接下来的故事,就更被后人议论纷纷了。
“娶妹纳母”的传言,从南朝一路流到北魏、唐代,后来者越传越邪乎。
据《宋书》与《南史》记载,刘骏宠幸殷淑仪,而这位殷淑仪,有史料称是其叔父刘义宣之女。于是“兄妹乱伦”的说法便在江南流传。再加上后来的《魏书》,干脆一本正经地指控刘骏“上淫其母”。
但问题来了。
第一,最早的记载者是沈约,他的父亲沈璞是刘劭党羽,在刘骏上台时被处死。换句话说,沈约写的《宋书》,本身就带着情绪,他避而不言真伪,仅用“掖廷事秘,莫能辨也”含糊应付。
第二,真正明说刘骏“淫母”的,是《魏书》。而魏收是北朝史官,敌国笔法,对南朝多有贬损之语。
唐代史家刘知几在《史通》中直接点名魏收“党附北朝,尤苦南国”,“助桀为虐,幸人之灾”。他明确指出,魏收记录“马睿出于牛金,刘骏上淫路氏”,纯属夸张之言。
再说那位“殷淑仪”,后世史家多倾向于她并非刘义宣之女,极有可能是殷琰家的家妓或婢妾,因从姓“殷”,被误传为王族女。
所以,“乱伦”这口黑锅,刘骏到底背得冤不冤?恐怕真得另说。
可问题来了:为何这些流言能广泛流传、甚至主流化?
答案可能出在权力结构上。
刘骏削权寒门、打压士族、专用“自己人”,让高门大族权力彻底瓦解。
史书出自何人之手?恰恰是那些士族后裔,政敌已死,笔仇未了,你动了别人的祖宗宗法,人家就给你后代写成乱伦妖孽。
换个角度看,如果刘骏真有那么多荒唐事,那他怎么可能把国家治理得比前任还稳?荒淫之君,能改革制衡中央、恢复边疆、打赢对魏战争?
骂他的,恰恰是在他手下失势的那群人。
刘骏一手打下天下,也一手定下南朝政治格局。
登基第二年,他就拿下对北战争中的关键战役青州之战。颜师伯率宋军一月四战四胜,击溃北魏大将树兰、窟坏公等军头,收复元嘉年间丢掉的济水以北大片失土。
这是自元嘉北伐失败以来,宋国首场真正意义上的反攻胜利。
他没高调庆功,反而马上调兵布阵,把胜利变成一种常态,这才是将才思维,不靠一仗刷存在,而是靠制度保证胜仗可复制。
经济上,刘骏也干了几件硬事。
首先清理户籍系统,废侨户、行土断。南朝历代因战乱导致的户籍悬空问题严重,虚名满册、税赋难征。刘骏强制“土断”,不许人籍脱离土地,百姓从此安居一地,赋税收入恢复、编户大增。
然后限制豪强封山占水,开荒权与水利工程改由官府掌控,部分南方大族连山头都被收回。有人说这惹怒士族,可他不在乎。
多次下诏,劝课农桑、振济灾民,甚至在浙江大旱时亲派官员赈灾,削减地方军费以充民食。
他用一套“能征、能收、能控、能补”的政治体系,把一个动荡的南朝重新钉在地上。
可惜,他也没逃过“晚节不保”的定律。
大明后期,刘骏变了。
他开始好酒贪色、信巫迷术,大兴土木,甚至亲自设局炼丹。通货膨胀一发不可收拾,浙江灾年饿死率高达六成,而宫中还在建苑筑台,挖银造佛。
刘骏不是变了,是开始不听人劝了。
他曾启用的寒门大臣,有的死、有的退、有的失宠,沈庆之因谏言不合被贬,后死于忧愤。朝堂之上,逐渐被新近小人填满。
权柄依旧在手,但精神不再利落。
当他于464年暴毙于内宫,年仅三十五岁,死因竟至今仍有争议。有人说是中风,有人说是丹毒,还有人说是巫蛊反噬。
但此时的南朝,已是一个制度完备、文官得权、军政分治的现代化政权胚胎。
史书给他写下“主威独运”“政归中枢”“机务不假外廷”几句话,说明一切。
他打烂了旧世界,也没有创造一个理想国,只是建立了能运转下去的现实王朝。这是他最大的贡献,也是他最容易被误解的地方。
南朝五百年,能统治超十年的皇帝,只有五人,刘骏排在第二个。
他一生充满争议,却也留下一整套可以让后世模仿的国家管理模型。对他个人的私德,我们没法评判,但对他的政治行为,我们不能视而不见。
参考资料:
《宋书》《南史》《资治通鉴》《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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