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第一天，国家发展改革委在京举行新闻发布会，解读当前经济形势和经济工作。发布会上，在国家发改委对11个媒体记者提问的回应中，南都N视频记者听到的一个高频词就是“内卷式”竞争，共有5处提及，这还不包括低价无序竞争、低价倾销、不正当价格行为等类似表述。

近日召开的中央政治局会议也提到，要纵深推进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推动市场竞争秩序持续优化。依法依规治理企业无序竞争。对此，有专家分析认为，在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的框架背景下，反“内卷”竞争正在进一步落实落细，“反内卷”或是下半年的工作重点之一。

8月1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在京举行新闻发布会，解读当前经济形势和经济工作。

何为“内卷式”竞争？

据了解，“内卷”此前作为一种网络流行语广为流传，其来自于一个英文单词“involution”，有“向内”的意思，当时被学生、打工人意指为低效无效竞争、被迫竞争等，后来被引用到其他行业。近年来，政府部门也开始引用“内卷”这一用语，比如“内卷式”竞争等，但并未确切、统一地进行定义。

那么，如何准确理解“内卷式”竞争？会上，国家发改委政策研究室主任、新闻发言人蒋毅做出介绍。

蒋毅说，竞争是市场经济的基本特征，良性竞争一定程度上能为消费者带来价格优惠和消费福利；然而，竞争也是有规律、有底线的，如果过了头、越了界，引发低价无序竞争，出现质量下降、服务缩水、侵权假冒等现象，将损害消费者合法权益，拖累企业发展，让整个行业陷入低效无益的“内卷式”竞争。

此外，上海财经大学滴水湖高级金融学院院长姚洋对南都N视频记者表示：“‘内卷式’竞争确实没有明确的含义，我认为，从行业的角度讲，如果竞争没有带来整个行业利润等方面的增长，但价格被打下来了，则可以定义为‘内卷’。”

超市促销打折的商品吸引着顾客。新华社资料图

“内卷式”竞争是怎么造成的？

近年来，一些企业忽视品牌、质量、技术竞争，为获取短期市场份额和利润“卷价格”的行为引起社会关注。另外，一些地方“卷”招商引资条件，有碍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这也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

“内卷式”竞争究竟是怎样造成的？经济学家、北京万博新经济研究院院长滕泰撰文谈到，中国企业陷入“内卷式竞争”有多方面原因。一方面，宏观背景的内需不足，面临供给过剩、通货紧缩的挑战；另一方面，很多地方政府给了较多的生产补贴，补贴竞赛加剧了产能的过剩。此外，有些行业企业陷入“囚徒困境”（在一种博弈情境下，个体之间可能面临的合作与背叛之间的冲突，反映个人最佳选择并非团体最佳选择），你不“杀价”，别人“杀价”抢你的份额。与其等着别人抢我的份额，不如先降价，从而导致恶性循环。

滕泰还谈到，那些没有陷入囚徒困境的企业，有些也拼命压缩原材料成本和员工成本，把上下游产业链的供应的利润压到极致，这是一种传统甚至老化的经营观念。还有些企业确实通过不正当策略竞争，比如一些头部平台的“免费送”补贴活动，目的就是先抢占市场份额，等抢占市场份额后再涨价牟取暴利。

“以前为什么没有或很少听说企业‘内卷式’竞争？我认为核心原因还是当前经济需求不足。”姚洋说。

下半年如何“反内卷”？

下半年如何“反内卷”？在8月1日的国家发改委新闻发布会上，有关部门负责人已从多方面给出了回应。

蒋毅表示，一方面，加快推进价格法修订。修正草案中进一步明确了低价倾销等不正当价格行为的认定标准，将重点治理为排挤竞争对手或独占市场，低于成本价倾销的行为，并将服务纳入低价倾销规制范围。目前修正草案正在向社会征求意见，欢迎社会各界提出宝贵意见。另一方面，加强政策宣贯和提示提醒。选取“内卷式”竞争问题比较突出的行业领域，有针对性开展成本调查，摸清生产经营情况，督促企业自觉规范价格行为。

国家发改委国民经济综合司司长周陈从进一步做强国内大循环的角度表示，在盘活存量方面，重点是推进重点行业产能治理。在新兴领域坚持鼓励创新、适度竞争，同时坚决制止盲目跟风，坚决制止一哄而上、一哄而起，防止一哄而散。传统领域更加注重以创新驱动转型升级，防止低水平、同质化重复建设，加力破除“内卷式”竞争。同时，坚持适度超前、不能过度超前的原则，建好用好基础设施，充分发挥多重效益。

国家发改委体制改革综合司司长王任飞也在会上谈到了“内卷式”竞争，他从改革和发展深度融合、高效联动的层面说道，当前，一些行业、领域出现“内卷”、无序竞争、市场失序等问题。下一步，要努力将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这“两只手”作用结合得更好，发挥好两者的优势。统一政府行为尺度，进一步明确招商引资鼓励和禁止的具体行为，治理和防范有碍统一市场和公平竞争的各种行为和做法，依法依规整治企业无序竞争，引导企业提升产品品质、优质优价，推动市场竞争秩序持续优化。

谈及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姚洋建议，有关部门应从“内卷式”竞争产生的原因出发，把着力点放在扩大内需上，帮助企业走出“内卷式”竞争的“囚徒困境”。

此外，有专家建议，反内卷要坚持市场化原则。

采写 ：南都N视频记者杨文君 发自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