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房是什么呢？

乳房是哺乳动物的第二性征。

是金字塔。

是印度地图的形状。

是繁殖女神阿尔忒弥斯。

是罗马之母，一头有八个乳房的狼。

是天使，是绘画，是亚马逊女战士。

是病魔。

是生命力。

《哀悼乳房》实拍图

让我们来跟西西一起看图说话

乳房是哺乳动物的第二性征，其实，哺乳动物中第二性征特别强烈的以雄性居多，如狒狒、狮子的鬃毛，鹿的叉角，海豹的长鼻，男人的胡须，山魈彩色斑斓的脸部。只有人类女性，竟然发展出强烈的第二性征，乳房，而随着时代的演变，扮演不同的角色。

来源于《哀悼乳房》书内图片

埃及吉萨的金字塔，使你想起什么？我想起德国小说家格拉斯的《鲽鱼》：石器时代的女子，有三个乳房，那是母系社会的黄金时代。乳房是生命之源。埃及人相信人的离世，不是存在的终结， 而是新生命的开始。埃及这些大大小小乳汁的房子，长久镇守在无垠的沙漠里，是人类文明诞生之初最深刻的形象。这毋宁是人类对母亲的颂歌。

印度是个钟爱母牛的国家。一位美术史家讨论印度的美术，起笔就说：印度从地图上看， 正像一只下垂在印度洋上的牛的乳房， 乳房如此肥大，里面仿佛膨胀着无穷的乳汁。其南端水滴形的锡兰，正好像是一滴牛乳。而印度河与恒河，像两条乳线，流贯在印度大平原中。从这样肥沃的国土中孕育出古代灿烂的文化艺术 … … 印度的母神像，风姿婀娜，都有丰顶的乳房，是大地的母亲呢，这也是人类对自身不朽的追求。

来源于《哀悼乳房》书内图片

荷马曾在史诗《伊利亚特》里赞美繁殖女神阿尔忒弥斯。 这是她的塑像，数数看，她有二十多个乳房，这是乳汁丰盛、子孙繁衍的征象。她平伸双手，凝神庄重，看来正在为子子孙孙祈福。 一九八〇年间，中国辽宁牛河梁掘出了新石器时代红山文化的“女神庙”，有六个裸体女像， 再加上稍早之前出土的东山嘴女群像， 都是母系社会的遗物，距今五千多年。这些塑像都肥臀盛乳，似是孕妇，同样是人类祈求繁育，渴望丰收的崇拜。

来源于《哀悼乳房》书内图片

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是的，罗马之母，是一头狼，它有八个乳房， 哺育了两个弃婴， 婴孩长大后奠建了永恒的罗马。这塑像是罗马人对母狼的纪念， 即使是野狼，看到受遗弃的饿婴，也会心生怜爱，授以乳汁。乳汁可以哺人，可以建国。

来源于《哀悼乳房》书内图片

天使没有性别，也不裸露。他们自有吸引人的表征：强壮而美丽的大翅膀。今世也有一种女子，聪明能干，不卑不亢，能够自食其力；她们，其实也是天使。

来源于《哀悼乳房》书内图片

据说，耶稣只吮吸玛利亚的右乳，因为左乳靠近心脏。耶稣一面吮吸乳汁，另一面就聆听到母亲扑通扑通的生命的乐章。

过去的女神，总是坦荡荡地裸露，而思无邪。但这伊朗的女神为什么要用双手掩蔽胸膛？不少回教国家的女子要戴上头巾和面纱，连神也以半掩半遮的姿态出现了。是什么时候开始，女性的这里那里，这样那样，成为禁忌呢？中世纪时代，十字军把女子蒙头之风从东方传至西方。中世纪是诸多禁制的时代。

从这幅十六世纪的画看来，贵妇沐浴打扮，哺育的责任已经移交女佣了。乳房成为性的象征， 哺婴的功能渐渐式微。到了十九世纪，法国画家雷诺阿说：“如果世上的女性没有乳房和臀部，我也许不再绘画了。 ”乳房，招来了各种目光：审美、猥亵、羡慕、妒忌……就是失去了一样：哺育。

来源于《哀悼乳房》书内图片

中国汉人一直自诩衣冠之族，认为这是文明与野蛮的区别，当然危坐正襟，怎能裸露。压抑之下，民间社会反而流行一些奇书， 图文都很大胆，这且不说。明万历年间，陈实功的《外科正宗》， 因是医书，才可以堂堂正正地绘画女子生病的乳房，此图大概是乳岩最早的绘画了。乳岩已进入明人的视野。

来源于《哀悼乳房》书内图片

二十世纪的女子，经过了工业改革，纷纷走出家庭，到社会上工作；重视事业，改用牛奶来喂饲婴孩，再加上人口过多的压力， 难怪莱热绘画工业社会中的女子，地位好像是抬头了，却只有一个乳房，仿佛希腊神话中的亚马逊女战士，为了方便作战：御车、射箭，把自己左边的乳房割去。

来源于《哀悼乳房》书内图片

乳房溃陷成洞，那就是乳癌了 。亨利 ·摩尔的预言：如果全世界的妇女都患上乳癌，人类会绝灭么？那将是试管婴儿、牛奶的时代？

来源于《哀悼乳房》书内图片

今日的妇女，都希望自己的乳房美丽好看，仿佛卢浮宫前的玻璃金字塔。从吉萨沙漠上的三座大金字塔，到法国皇宫前的一座金字塔，是否反映了人类这幢乳汁房子的变迁？前者牢靠、密实，跟自然环境切合，天地悠悠；后者轻盈、透视、开放，充满惑人的魅力，内部空间可以见证时间的流逝。哀哀乳房，我们如今的生命力，却明显相对地在萎缩呢。

《哀悼乳房》实拍，摄于书鬼

设计师黄子钦借用牛顿苹果的曲线，暗示我们客观地看待物理现象，比如地心引力。这种很简单的现象可以带来生命的启示，重新面对身体的衰老与生老病死，这些其实是自然的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