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始六年(270),一则重磅消息从遥远的凉州传到了晋帝国的都城洛阳中:秦州刺史胡烈死于对河西鲜卑的作战之中,而让晋武帝司马炎与诸位大臣没想到的是,这场没能扼杀在萌芽当中的叛乱竟长达九年,期间战死了四位封疆大吏,河西鲜卑在首领秃发树机能的带领下一度全据凉州之地,令司马炎为之旰食忧叹。那么这场叛乱是如何兴起的?又是怎么被平定的呢?
一、天灾人祸,异心遂起
由于父亲将首领之位传给了弟弟拓跋力微,拓跋匹孤只得带领自己的亲信部众从塞北迁徙到河西,并改姓为秃发,这便是河西鲜卑的来源。自从扎根河西之地后,河西鲜卑逐渐强大起来,并在司马昭攻灭蜀汉时提供助力,但鲜卑健儿们并没有得到公平的赏赐。
更让首领秃发树机能愤怒的是来自晋帝国的歧视与提防,在见识到河西鲜卑兵强马壮后,晋武帝司马炎特地从雍、凉、梁三州中分出六郡组成秦州,“诸胡虽已无恶,必且消弭,然兽心难保,不必其可久安也”,并命悍将胡烈担任秦州刺史,挑衅甚至可能是灭亡河西鲜卑。
胡烈曾任襄阳太守,施以恩惠,民众歌曰:“譬春之阳,如冬之日。耕者让畔,百姓丰溢。惟我胡父,恩惠难置。”在任秦州刺史后,素有恩信的胡烈却在屯兵备战后进攻河西鲜卑的聚居地,此举成功激怒了秃发树机能,双方发生大战,然而胡烈大败身死,也激起了河西鲜卑的奋起抗争。
此时都督关中雍凉诸军事的是扶风王司马亮,他派出将军刘旂前往救援,但这支军队畏惧鲜卑兵锋停滞不前,不仅导致晋帝国损兵折将,还让河西鲜卑攻城略地。在刘旂被斩,司马亮被罢后,晋武帝又派大臣石鉴任安西将军、杜预任秦州刺史,与奋威将军田章一同西征,由于石鉴与杜预有怨,内讧之下又给了河西鲜卑发展的机会。
二、战遍名将,威震西晋
继胡烈、司马亮、石鉴都失败后,晋武帝又派出汝阴王司马骏坐镇关中并都督雍凉等州诸军事,比起哥哥司马亮,司马骏的才能就要高多了,他洞悉到河西之地的叛乱虽然声势浩大,但并不是所有少数民族都愿意跟着秃发树机能作乱,于是到任后他积极劝课农桑,安抚民众,同时屯田练兵静待时机。
而秃发树机能屡战屡胜后威名传开了,周围的氐、羌、匈奴等部落纷纷投效,但此时的各族联军就像一个臃肿的胖子,由于各部落的实力有差距,加上他们的小心思不少,虽然整体看起来强大但难以凝聚一力,加上连年大旱粮食不足,秃发树机能等人很快找上了司马骏。
在司马骏的严防死守下,秃发树机能没能攻克关中,但叛军也不是毫无收获,在秃发树机能的带领下,叛军在青山围困杀死凉州刺史牵弘,又在金山杀死凉州刺史苏愉。而此前,都督扬州诸军事的大将军陈骞就劝过晋武帝:“胡烈、牵弘皆勇而无谋,强于自用,非绥边之材,将为国耻”。果然不出陈骞所料,平叛不成的晋帝国不仅损兵折将,还助长了西北叛族的嚣张气焰,
不过整个晋帝国的衮衮诸公都认为这场叛乱不足为惧,因为此时他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灭吴之战上,比起能名扬天下的灭国之功,平乱的功绩可以说是差远了,甚至当仆射李憙提出迅速出兵镇压叛乱时,“朝士谓出兵不易,虏未足为患,竟不从之”。
三、全据凉州,战败乱平
接连死了好几位名将大臣后,晋武帝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尤其是听说叛军打算进攻关中兵逼洛阳时,更是长吁短叹,不过好在司马骏斩杀三千人及时挡住了叛军的进攻,后来更是派出猛将文鸯打得秃发树机能一度送子投降,文鸯一度名震天下。
西北的局势暂时稳定后,晋武帝并未一举彻底诛杀首恶秃发树机能,而是积极备战灭吴,这又给了秃发树机能蓄积力量的机会,就在二十万晋军大举进攻孙吴时,秃发树机能又斩杀了凉州刺史杨欣且全据凉州,可此时晋武帝将大部分兵力派出南下了,根本没有兵力前去平乱。
就在此危难之际,司马督马隆自荐自己只要三千勇士便可平叛,晋武帝大喜,命马隆为讨虏护军、武威太守,又满足了马隆的一切军需,于是马隆启程了。其实秃发树机能并没有放松警惕,尤其是经过对上文鸯的大败后,秃发树机能不仅又练起了万余可战之兵,还将缴获兵器装备给士卒,甚至学习兵法据险抵御或者设伏。
可即便如此,马隆还是更胜一筹,马隆根据诸葛亮八阵图原理改良出偏箱车,“地广则鹿角车营,路狭则为木屋施于车上,且战且前,弓矢所及,应弦而倒”,同时马隆也擅长用计,用磁石吸引叛军所着铁铠,马隆及部众穿犀甲则并未被吸引,叛军皆以为马隆用了神术。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马隆乘胜追击将秃发树机能斩杀,最终平定了河西鲜卑之乱。
秃发树机能在凉州掀起的叛乱虽然并未如黄巾之乱那样规模广大,但其破坏力却依然惊人,在历时九年的平叛中,晋帝国丧失了四名驰骋西北的封疆大吏,损失了几万人的部队,更是延迟了灭吴统一的脚步,且这些叛军如火烧过的野草一般,当未来晋帝国疲于内乱时,他们又将重新崛起,为父辈报仇,为自己掠夺一块栖身之所。